北京哪个白癜风医院最好 http://www.txbyjgh.com/m/水貂,从我记事起就熟悉的动物,是海堡一带广泛人工饲养的小型兽类,顾名思义,水貂喜水,据老人讲,它放在水里会游泳,所以适宜在沿海一带饲养,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以及它是否真的会游泳,我无从证实。它体形狭长,皮毛齐整光滑,动作灵活小巧,皮毛美观保暖性极好,经济价值较高,是当时海堡人家除了渔业、盐业之外的第三种产业,那时还是集体经济,主要是大规模集中饲养,交由当地外贸统一收购再出口。
小时候,就在我家屋后大河对岸就是集体的养貂厂,那是由很长的土砖混合建成的围墙围起来的,一片面积不算小的院落。由于貂价值较高,所以那里面应该不能随便乱进的,至少小孩子是不能想去就去的,因为有个小伙伴的妈妈在里面工作,她经常去,我有时还挺羡慕她,那里面真是对我有点神秘。但是后来妈妈也被分在了貂厂挣工分了,所以在学校放假的时间里,我也以帮助妈妈干活为由,可以明正言顺的出入了。
貂厂外面看着好大,里面分割的很密集,围墙紧挨着的都是一间间屋子,有饲料室、贮藏室等等,我就看到饲料室里面的好大的铁锅,是用来蒸玉米饼子的,还有好多小咸鱼干,还有很多应季的白菜、南瓜等。
围墙中间都是整齐划一的人字形貂洞,貂住得是一般是三层“楼房”,每只配有一个木制小箱,和一个半米见方的铁丝笼子,这两件是连接成一体的,就象一室一厅,笼子开口是一个小闸门,门口底部安装一个十字架,那是固定食盘地方,笼子对面绑一个小搪瓷缸,那是水貂喝水或者是戏水的地方,我刚开始见到感到挺新鲜的,喜欢拿根小棍子在笼子外面划动,它们一个油光水滑地在笼子里面追随着木棍上下舞动,很有趣。,尤其是夏季天气炎热时,它们会把头扎在水盒子里“洗澡”,然后出来出其不意猛地抖几抖,水珠会溅到围观的人身上。
饲养模式一般每个饲养员都负责一个貂洞,每个洞子里都是上下三层貂笼子各几排,我偶尔帮妈妈填盘(把装着饲料的盘子塞到盘架子里)、撤盘(把空盘子用工具里面拿出来),再洗刷盘。当然只是偶尔,也是新鲜几下,妈妈多次警告我,不要让它咬上,它的牙齿还是很尖利的。但是有一次在撤盘时,由于我的速度有点慢,一只调皮的小貂顺着盘子钻出来,还用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我,我吓得连忙喊妈妈;更有一次,我看一只貂在卧室里呼呼大睡,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没拿工具,提开小闸门,想用手快速把空盘拿出,哪知这个家伙动作如此迅速,一下窜出咬住我的大拇指,我越往外拽,它咬得越紧,也是妈妈上来用武力给我解了围,我的大拇指留下两个深深的齿印,挂彩了。饲养员大部分都是已婚妇女,所以妈妈常常是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干活,很少能闲下来,尤其是夏天,水貂喜水,怕热,为防止中暑,隔一会就会添水,或用一根拴着红布条的细杆子来回逗着这帮小家伙,如果发现有蔫头呆脑的,立马开箱查看。
后来,实行承包到户,水貂做为一项集体资产也分到个人家庭,记得好象是个初冬的傍晚,我放学回家后,发现院子里多了好多箱子,看到一个个的大水貂在笼子里上窜下跳,我们都很兴奋。开始几天积极帮家里干活,父亲也是从早忙到晚在院子里搭建新的貂洞,本来还算宽敞的小院顿时只剩下一道“林荫小路”了,从此这个拥挤的小院就是母亲的战场。还好,她养貂有一定的经验,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准备饲料,白天除了正常喂2-3次饲料,还要采买饲料原料,有空就围着貂转,定时抽空清理粪便,晚上临睡前还得把第二天早上的饲料提前准备好。貂这个家伙吃得比人要精细,主食有蒸好的玉米面饼子、提前泡鲜的小海鱼、各类蔬菜、按一定比例混合用机器磨碎在一起,再拌熟鸡蛋、各类维生素类药粉、鱼肝油等。在重要时期比如孕期、哺乳期要每餐加上鲜牛奶,在深秋换毛期为了让貂长出油光水滑的真毛,每天给它们炖鲜肉汤------生活水平高出人类一大截。
每年仲春时节,正是养貂业的极其重要的繁殖期,这直接决定了今年的收成,产仔率和成活率越高,利润越高。家家户户如临大敌,胡同里的邻居见了面好象都不敢大声说话,怕惊了母貂,村子外面的大路上都设置了路障,不让过路车辆鸣笛,家里面更是,电视不让开大声,不让大声喧哗,甚至母亲都禁止我们用香皂,说味太大,怕刺激母貂因气味异常而抛弃自己的孩子。母亲整天呆在貂洞里,因为有的貂母性不足,常常把仔产在笼子里,顺着网眼漏到地上冻死,母亲随时当好保姆。我们每个孩子也好象神经紧绷着,怕有什么闪失而让母亲生气。
我那时帮家里干活已经不再在凭新鲜感了,完全是责任,除了上学,便也承包了部分家务,那时学会了做饭、煮牛奶、生蜂窝煤炉子,有时跑很远的路去给貂买药,甚至有些常用药名都是那时记住的。
但是这个时期也是最不安全的,因为大部分男主人都出海了,只有女主人留守,而每家的产仔率有高有低,不得不提防一些贪财的人心生不轨,村子里好象发生过几起失窃貂仔事件,但具体也没抓现行,只是各家都加紧防范。
有一天晚上父亲出海了,我们睡得很香,但是我还是感觉到异常,睁开眼,母亲立在窗前,我吓醒了,母亲低语,示意貂洞有情况,我更是蒙了,只听院子里的貂洞里的貂上下窜动,而不是象往常一样安静,母亲示意我突然开了屋子里的灯,然后对着窗户大声咳嗽几声,一会儿,母亲独自一人走出了屋子,而我只有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,仿佛母亲就是无坚不摧的勇士。后来母亲进来说没事,让我睡吧,我就安心地睡了。早上发现母亲的枕边有一把菜刀,后来母亲对出海回来的父亲说,那晚,确实是来贼了,因为母貂的产箱丝扣被打开了,貂洞里白天新垫的土很明显有一串军用胶鞋印,而且还判断是顺着南面墙头来去的云云,但是没来得及得手就跑了。我很佩服母亲的胆量,同时我想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,男孩就可以保护别人。后来我大胆地给父亲提了个建议,把貂洞里的灯开关,用一根线接到屋子里来,那样不用出去,直接就能把贼吓跑,父亲最后真得把一根线从窗户穿到屋子里,从屋子里一拉,整个貂洞里的灯就亮了,但是这种情况再也没发生过。
有时放学回家,母亲抑制不住喜悦主动对我小声说,又产了一窝,我一看就知道肯定产的不少,但是有时母亲会喝斥并没犯错的我们,就知道今天不太好,反正那段时间我们也是神经兮兮的。有时在母亲心情好的时候,我会跟着母亲看小貂,母亲先把母貂用隔离板堵在“客厅”,打开生产母貂的“小别墅”,一种很浓的气味扑面而来,我就看到若干只尚未长毛的粉嫩的大虫子互相挤兑在地起,轻轻地叫着,母亲先用它窝内的干草抹抹手,说这样防止粘上异常气味,而不至于让母貂对自己的孩子产生怀疑。挨个拿出来检查一翻,再按原样放回去。在貂仔长得稍大一点,刚刚长出黑绒毛,母亲有次拿出来放在我手里,肉墩墩的身体不断地挣扎,用刚刚长出的牙齿咬着手指很痒但不痛,十分活泼可爱。
随着仔貂长大,数量的增多,母亲的工作量也加大,但是离收获也越近了,随着秋风渐起,成年貂开始换毛了,这个阶段也是关键时期,这个时期若有貂病死,此时的貂皮价值极低,等于前期白养了。随天气的变冷貂长出一身黑亮,颗颗似毛针一样的真毛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不虚真是东北三宝之一的名号。饲料上天天添加鲜肉汤,人都舍不得吃肉,那时海上作业已停止,整天穿着大围裙取皮,一些血腥场面,母亲不看,也不让我们看,所以等我们注意到时,只看到整张的貂皮被拉伸在貂皮板上,只等着来收皮了,换成钱,这一季的辛劳算是有了回报,爸爸总对妈妈说你好好歇歇吧,过年添身新衣服吧------。
就这样养貂一直断断续续从我读书到参加工作到结婚生子,直到幼年的儿子回姥姥家,还喜欢围着貂笼子转,非吵着临走带上一只养着玩。就是这样生活陪伴我10几年的人生,就象印象中家里的小院从来都只有貂洞的印象,就是这种印象和味道才是童年抹不去的记忆,才是家乡真正的味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