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平行时空?
妻女的突然消失,仿佛在人世间蒸发,除了我的记忆,再无人记得她们。
他们说是幻想,可是臆想出的记忆,我最终却找到了她们存在过的记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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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梦中的我耳边传来女儿声音:“大懒虫。”
“快起来吃饭咯。”
迷迷糊糊睁开眼,四岁的小女儿一脸嬉笑,粉嫩小手拧着我脸。
我眯着眼笑了笑:“我猜猜,有欣儿最爱吃的土豆丝是不是?”
“是呀。”
抱着女儿来到客厅,妻子彩晴解着围裙,见我俩出来温柔一笑:“洗手吃饭。”
坐上餐桌,刚拿起筷子,忽然传来敲门声。
我疑惑起身来到门前:“谁啊?”
门外传来一位女人声音:“你好,我是咱物业的人,楼上说你们卫生间一直漏水,我来看一下。”
“漏水?”我向彩晴看去,她摇了摇头:“没有吧。”
我边开门便说:“你们是不是搞...”
错字未出,开出一条缝隙的门遭受重力,外面人撞了进来。
猝不及防下,向后退了几步。
同一时间,数位一身黑衣,脸带黑色面具的家伙闯入屋中。
有两位黑衣大汉各抓住我一支手臂,剩下的人直奔妻女。
“爸爸!”我闺女惊恐大叫。
彩晴短暂的诧异后,第一时间想保护闺女,可是被一位黑衣人率先抓住头发,从椅子上拽了下来。
‘噗通’椅子和彩晴同时倒地,闺女被一位黑衣人抱了起来。
见到这一幕我拼命挣扎,此时一位黑衣人拿出一支针管,向我胸口插来。
随着针管内的药剂进入体内,一股天玄地暗的感觉出现,身体不由瘫软。
“妈妈!爸爸!救我!......”
“你们是谁?!放开我!陈毅!陈毅!......”
眼皮沉重,昏倒前耳边穿来的最后一段声音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猛然睁开眼,脑子里昏昏沉沉,刺痛感不断传来。
稍微缓解一些后,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涌入。
“彩晴!欣儿!”
我疯了般在房间里搜找她们。
寻遍所有角落,都未能发现。
我双目通红,过于激动青筋暴起,身体止不住的颤抖。
怎么可能?!一定是做了噩梦,一定是做了噩梦!
我不敢相信昏倒前发生的事,快步跑到书房拿起手机。
慌张下用了三次解开屏幕,通话记录中竟然没有我和我妻子的通话,而在通信录里也不见踪影。
拨出记忆中的号码,电话那边却传来: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......”
“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!”
我反反复复拨着号,仍然是空号。
突然,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。
我冲到客厅,见到我妈走了进来。
我妈看我疯疯癫癫的状态一怔:“陈毅,怎么了?”
“妈。”跑到我妈面前,想说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。
惊慌下狠狠拍了拍喉咙,声音沙哑:“妈,彩晴和欣儿是不是在你那里?”
“妈,我怕了,你们别开这种玩笑。”
我妈眉头一皱,疑惑反问:“彩晴欣儿?她们是谁?”
“妈,你们别开玩笑!”我抓住我妈的双臂:“彩晴,苏彩晴,我媳妇。欣儿,陈欣,你孙女啊!”
“啊?”我妈神情一变:“你这是怎么了陈毅?别吓我,你哪有什么媳妇女儿。”
这时,我爸狐疑走进屋里,我妈焦急喊道:“老陈,你儿子好像受到什么刺激。”
“没有!”我退后一步,哀求看着二老:“你们是不是联合骗我?我承认被你们吓到了,可以结束了。”
我爸妈对视一眼不明所以,我转头看向挂在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,发现墙上照片消失不见。
“你们连照片都收起来了?”
“什么照片?你到底怎么了?”我妈担心的抓住我的手。
我爸脸色一沉:“不就是让你去相亲吗?不想去就不去,何必搞这么一出吓唬你妈?!”
“相亲?我相什么亲?”我质问道:“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,我上哪去相亲?!”
我妈的反应瞬间让我坠入深渊,她一脸害怕:“陈毅,你别吓我,你这是怎么了?”
说话间门外传来一位老人家的声音:“吵什么呢?整栋楼都听见了。”
老人是住在我隔壁的李奶,见到她我好似找到救命稻草:“李奶,他们在演戏。”
“演戏?”李奶走进屋里:“怎么了这是?”
“他们说不认识彩晴和欣儿。”
李奶闻言面露出和我爸妈一样的不解:“彩晴小泽?她们是谁?”
此话如晴天霹雳一样,我全身一颤,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好预感涌入心间。
“李...李...李奶,您不要开玩笑...今天中午我们买菜回来,你还送给欣儿一个玩偶。你说你买了两只,一只送给欣儿,一只留给你孙女。”
李奶听言皱巴巴的脸上满是困惑:“中午没有见过你啊,更没有给过什么欣儿玩偶。这欣儿是谁啊?为什么我会给她玩偶?”
这话仿佛一锤磅击砸在心思,想说什么双腿一软,眼前一黑晕了过去。
三天后,我被送往了天丘市第三精神病院。
我从救护车上下来,头发凌乱,双眸无神,暮气沉沉如行尸走肉跟着医护人员进入病房楼。
彩晴欣儿,二人仿佛在这个世界凭空消失。
从未有人见过她们,更没有她们一丁点的踪迹。
昔日的照片,无论是家里还是手机,全部不见。
亲戚,朋友,邻居,都不曾记得她俩。
我跑去彩晴家,结果地址上根本没有这户人家。
我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彩晴和欣儿存在过的痕迹,到最后除了我的记忆,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有关她们的信息。
仿佛俩人未曾来过这个世界,一切是我自己幻想出的。
爸妈终于忍受不了我这番状况,怕出事,送来了精神病院。
在上电梯时一股天玄地暗感袭来,奔溃的晕了过去。
等我醒来,身处在一间病房,双手被固定在床上。
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进来,站在病床前问道:“陈毅,还记得我吗?”
我视线看去,是有些眼熟。
当下脑子混乱,不愿也不想管她是谁。
“沈婷,你的初中同学。”
听到她的话,似乎是有这么一位初中同学。
“你的病情初步诊断是臆想症,你说的彩晴和欣儿,全是你幻想出来的。”
幻想吗?
我和彩晴相识七年,结婚六年。
如果是空想,为何记忆那般清晰。
我们的点点滴滴和有了欣儿后的时光,牢牢印在脑海。
可是...可是为什么那日之后她们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,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。
而那些黑衣带着面具的人,到底是谁?
沈婷向门外看了一眼,压低声音:“这是医学上的回答,另一个回答是我相信你说的一切。”
沈婷的话令我心中一动。
“你...你相信我?”
沈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:“有两点,第一,病例上来看,你家族中没有精神病历史。”
“这段时间你似乎也没有遭受过任何刺激,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出这一系列的幻想。”
听闻沈婷话,一丝希望在我内心燃起:“那...那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为什么一夜之间,关于她们的事情全部消失了?”
沈婷摇了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但可能,这就是事情的起因。”
“你先告诉我在昏迷前,发生了什么?”
整件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,沈婷听完后陷入到沉思中。
过了一会儿,她开口说道:“有没有看清那些黑衣人的面貌?”
“没有,他们都带着面具。”
沈婷皱了皱眉头:“不管是什么药物致使你昏倒,你的妻儿不应该消失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此刻心乱如麻,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。
“沈医生,求求你相信我,我绝对不是幻想。”
沈婷是我最后的期望,在这里唯有她能帮我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沈婷看着我:“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和你相同的经历。”
“啊?”我心中一惊:“相同的经历?”
“是的,在我印象里有一位姐姐,她陪伴了我很多年,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。”
“所有人都不记得她。”
这次换成我震惊了,没想到沈婷身上会发生和我一样的事。
“你先休息,我再去问问你的情况。”
“嗯,谢谢你。”
我由衷感激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沈婷在安慰我,目前只有她愿意相信我。
沈婷走后,我躺在床上痴痴望着窗外。
彩晴,欣儿,你们到底在哪?
不知过了多久,沈婷返回到病房中。
我想坐起来,双手却被绑在床上。
沈婷坐在我床前:“能和我聊聊关于你妻女的事情吗?”
我把记忆中有关妻女的事滴水不漏讲给了沈婷。
过程中沈婷很认真的再听,不时会写下些什么,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模样。
等到我说完,沈婷这才开口:“我大致调查了你的情况,以目前形势来看,你的妻女似乎是你的幻想。”
“幻想是憧憬不存在的事物,看似你符合症状,不过...如果是幻想症,不会有人把事情记得如此清晰,特别是在某些细节上。”
沈婷解释道:“一般幻想出的人事物,皆是接近于完美。”
“刚才在你讲述中,你和彩晴有矛盾,有争吵,甚至是经济上带来的压力,这些不太符合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我不想了解我的症状,我只想找到我的妻女。
沈婷见我一脸焦急的神色:“陈毅,如果你想找回你的妻女,如今要做的是冷静。”
“我知道你担心她们的安危,可你这样没有任何用。”
“我明白,但是我...”
一想到彩晴和欣儿被掠走的那一幕,内心就仿佛有千万根利刃插入。
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,不过还是要理智下来,这样我才能帮你。”
“当年我发现我姐姐消失后,和你一样到处寻找她。”
“她却在人间蒸发一样,没有任何有关她的痕迹。”
“可是我百分百肯定,她绝对存在过。”
沈婷说这句话时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。
“为此我进入医学领域,甚至还查阅翻找这类事的资料。”
“不久前,我在一本国外的书籍上,有人在自传中写了一件事,说他一位朋友和我们遭遇的情况类似。”
“而他那位朋友最终找到了解决办法。”
我迫不及待询问:“什么?”
“寻找出那位消失之人存在过的证据。”
存在过的证据?
“这三天我已经找遍了。”
“我知道,但是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,只是写的并不详细。”
“作者说他的朋友有一位弟弟,和我们状况相似,一夜之间消失在除他外的所有人记忆里。”
“作者的朋友找了很久,最后找到他弟弟存在过的证据,第二天竟然一切恢复正常。”
“作者觉得事情很离奇,只是写了几段,没有详细写出他朋友是如何找到的。”
沈婷遗憾道:“那位作者去世了很久,没法联系到他。”
“想必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写下这篇故事。”
“你想想,发生在我们身上事的源头,就是我的姐姐和你妻女,仅有我们记忆中存在过,而在外人记忆中没有。”
事情起因便是彩晴和欣儿的消失,可如何去寻找她们存在过的证据?
能找的我已经全部找了。
沈婷看出了我的疑虑:“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一试,书上所写的办法奏效,那么你的妻女和我的姐姐,或许都能回来。”
我点了点头,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都要去尝试。
沈婷翻阅着笔记:“我的事发生了很久,许多地方都有了改变。”
“你却不同,根据你之前的回忆,一些街道和商场到现在仍然有。”
“你仔细想一想,你们俩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留下过难以抹去的东西?”
难以抹去的东西吗?
我坠入到回忆里,闭上眼想着我和彩晴相识后发生的种种。
突然,一段记忆出现在脑海里。
“对了!我想起一件事!”
“在我们恋爱的第一年,我带着彩晴回老家。”
“那天我们很高兴,喝了很多酒,彩晴拉着我写了一封信放在酒瓶里埋在地里。”
“留给十年后的我们。”
沈婷眼前一亮:“知道确切位置吗?”
“嗯,就在我奶奶家后面的田地里,一棵老槐树下。”
沈婷记下了我奶家具体位置:“明天我去找。”
“谢谢你,沈医生。”
我再次向沈婷感激道。
“没有你,我真不知该怎么办。”
这三天寻找,有些时候自己都以为是不是幻想。
“为了你,也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沈婷说道:“这些天你要表现的正常一些,这些事别向其他人提起。”
“他们不会相信我们。”
“嗯。”
沈婷出去后,躺在床上的久久未眠。
翌日清晨,一位护士送来早餐,帮我解开了右手的捆绑。
吃完饭,喂过药,测了体温等一系列检查后离开。
下午两点多,沈婷来到病房。
进来后憔悴的脸上压抑着激动:“陈毅,找到了。”
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我面前。
见到信上的笔记,眼圈顿时红了:“是...是...是彩晴的字迹。我不是幻想,我不是幻想,彩晴真的存在,欣儿真的存在!”
‘陈毅,等我们十年后打开这封信,你肯定变成了老男人,我还是小姑娘,你说我会不会嫌弃你呀?哈哈,放心吧,姐不嫌弃你,姐还是会爱你的。对了,那时我们肯定有了孩子。我喜欢女儿,男孩也喜欢。不过嘛,嘿嘿,最好和我一样是小姑娘,这样你就能保护我们娘俩了......
读着信上内容,眼里止不住的往下流,身体也不由颤抖起来。
想起昏迷前的一幕,彩晴和欣儿现在肯定很害怕。
沈婷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:“能找到这封信,证明我们不是记忆混乱,是她们确实存在过。”
我想抹下泪水,手仍然被锁在床上。
沈婷细心的拿出纸巾,帮我擦去眼泪。
我哽咽着说道:“按照书上写的,她们是不是该回来了?”
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能让我再看看吗?”
“嗯。”
沈婷把信放在面前出去了。
不久后,沈婷失望的走回:“刚才我给阿姨打了电话,听她的意思,没有记起彩晴和欣儿。”
“这是为什么?”
按照书上所写,找到消失人存在过的证据,那么消失之人便能回来。
证实彩晴的信已经找到,为何她们还是没人想起?
沈婷猜测到:“是不是这份信不足以证明彩晴存在过?或者说无法证明彩晴和欣儿。”
“当初你们写这封信的时候,欣儿还未出生。”
“那该怎么办呢?”
我心中忽然慌张起来。
“别着急,能找到这封信,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消失,但是有些物品真正存在过。”
“只要我们找到更多关于她们存在过的证据,说不定她们就能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此时的我要比先前振作了许多,起码有东西证实了彩晴她们,并不是我的臆想。
“你再好好想想,还有没有别的?”
沈婷说道。
我应了一声,努力回想着和彩晴欣儿的丝丝缕缕。
类似埋下时光信的这种事,似乎没有再做过了。
深陷其中时,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。
一座铁链木桥。
木桥上有着形形色色的人走过,桥体微微摇晃,桥下是平静的河流。
“啊!”
一股刺痛感出现,我疼的叫了一声,双手下意识想抱住头,被牢牢锁在床上。
“想到什么了?”
沈婷快步来到我床边问道。
现在的我不想回任何话,内心说不出的烦躁,脑袋里异常疼痛。
我向后使劲仰去,撞向后面的床头柜,发出‘砰砰’闷响。
沈婷连忙用枕头挡住,双手按住我的肩膀:“陈毅,冷静一些!”
“我头好痛!”
我狰狞着脸庞,痛不欲生的感觉。
沈婷见我力道加大,趴在我身上一把抱住我:“冷静陈毅,冷静。”
感受着脸前温暖,急躁渐渐消失,脑袋稍微好了一些。
过了一会儿,沈婷见我恢复了理智,才慢慢起身,一脸担心道:“没事了吧?”
我咬着牙晃了晃脑袋没有说话。
沈婷倒了杯水,把病床向上摇晃一些:“喝点水。”
“帮我擦下汗。”
刚才痛的大汗淋漓,额头上的汗水流入眼睛很是难受。
沈婷从包里拿出湿巾,帮我擦了擦脸庞。
我长长出了口气:“谢谢。”
“先喝口水。”
手脚不便,沈婷喂我喝了两口水。
我还是有些心神不定:“能让我抽根烟吗?”
沈婷一愣,片刻后说:“可以。”
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细支香烟,拿出一根放在我嘴上点燃,接着打开了窗户。
我狠狠吸了一大口,呛的我剧烈咳嗽几声,嘴里咬着的烟差点掉在床上。
不知是不是吸的太多,出现了阵阵眩晕。
一支烟吸完,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。
“刚才我想起一个画面,有一座铁链木桥,上面有很多人。”
“等我再去深想,脑子里突然很痛。”
“为什么会这样?为什么记不起来这件事?”
我看着沈婷问道。
“可能是那天你妻女的消失对你打击太大,有些记忆被你潜意识选择忘记。”
“说不定这是好事,忘记的这些,或许正是有关你妻女存在过的证据。”
我用力晃了晃头:“实在想不起来了。”
“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诡异,不是用常理能解释清楚的。”
“所以你现在千万别急,以免深陷其中变成真正的神经患者,到那时永远找不到她们。”
“嗯,谢谢沈医生。”
我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对沈婷的感觉。
沈婷笑了笑:“不用客气,不止是在帮你,也是在帮我自己。”
“如果你能找回她们,那我也能找回我姐姐。”
“嗯!一定能找到她们!”
我双拳握起,那些黑衣人抓走彩晴和欣儿时她们向我求救声音,总在耳边回响。
“你好好休息,我也要回去了,等到明天早上上班我们再聊。”
“有什么事告诉护士找我。”
看着沈婷憔悴的模样,感动又心疼她。
“你一天一宿没合眼了,回去好好休息,肯定能找到她们的。”
沈婷离开后,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下我自己躺在床上。
回想起铁链桥的画面,没有再出现头痛欲裂,却始终不清楚画面的意义。
心里有预感,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。
想着想着睡了过去。
等我意识里清醒,惊奇的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铁链桥上。
铁链桥宽五米,长二十多米,桥下是缓缓流动的河水。
桥上有人来回走动,听不到他们的声音,他们同样看不到我。
我疑惑着来回观望,不由自主向前走去。
铁链桥上的人能从我身体里穿过,仿佛我是幽灵体。
走了一段距离,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,苏彩晴!
“彩晴!”
我下意识叫了一声,快步向着彩晴那里跑去。
“彩晴!彩晴!”
我冲着彩晴背影大叫,后者却听不到我的声音,正和一人嬉笑聊着。
等我跑近之后,发现和彩晴聊天的人,竟然是我自己。
另一个我手中拿着一个金色同心铜锁,同心锁下挂着一道红色条幅。
我定眼看去,条幅上写着‘相濡以沫,不忘初心。’
同心锁上左边刻着陈毅,右边刻着苏彩晴,中间有一个小名字,陈欣。
此时,耳边传来苏彩晴的声音:“以后生了女孩就叫陈欣。”
另一个我有些无奈道:“那要是男孩呢?”
“那就第二胎要女儿。”
另一个我无奈笑道:“别人是重男轻女,你倒好,重女轻男。”
“那是当然,有个女儿就像有了一位小闺蜜,能不好吗?”
苏彩晴可爱的扬起头傲娇道。
“行行行,全听媳妇的。”
另一个我笑着把锁锁在铁链桥的铁链上。
上锁的刹那间,背后传来巨大吸力,把我拉扯到天空。
“彩晴!”
我朝着苏彩晴大叫道,他们消失在视线中。
随即,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身处在病房中。
“呼~!呼~!”我喘着粗气睁开眼,脑子里传来绞痛感,像是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想要出来,却被什么死死压制。
“啊~~”
我全身挣扎抽搐在病房里大喊大叫。
不久,眼前有着医护人员晃动,身体猛然一凉,渐渐停止动作,意识慢慢沉睡。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等我醒来时脑袋还是很痛,这次不止是双手,双脚同样被绑在床上。
好长一会儿,脑子里才清醒一些。
“呃...”我低声呻吟,甩了甩头,这时一位护士推门进来。
见我醒来后转身离开,随后沈婷进入到病房里。
“陈毅,你怎么样?”
“没事了,你叫她们出去,我想和你单独聊聊。”
沈婷挥手示意身边护士离开,等房间剩下我们二人后,我咬了咬嘴唇:“我又想起了一些事。”
“你先缓一缓,等清醒了再说。”
沈婷把床铺往上摇动,拿纸巾帮我擦了脸上汗水,又倒了杯水。
最后推来一把椅子坐在我床边。
等我心情平复大半后:“在一座铁链桥上,我和彩晴在那里挂了一把同心锁,上面有我们俩人的名字,还有我闺女陈欣的名字。”
“你确定?”
“我也不知道,这个记忆很模糊,但是隐约能感觉到确实发生过这件事。”
我满是狐疑:“为什么我没有这件事的记忆?却在梦境中走了一遍?”
我把梦里的事说了一遍,沈婷听完:“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本身就很离奇,可能是受过刺激忘记了某些事,也可能是她们消失后,本来也该抹去我们对她们的记忆。”
“只是出现了情况,抹去了一些,留有大部分。”
“或许消失的记忆正是她们存在过的证据,找到这些,便能找回她们。”
沈婷的话让我希望大增:“虽然那件事在我记忆里模糊不清,但是我知道梦里的铁链桥在哪。”
“是隔壁市的虎山景区。”
“确定?”
“确定。”
“高中时期我和同学旅游,正是去的那里。”
“嗯。”沈婷点了点头,拿出手机看了一眼:“这才十点多,应该能赶得及。”
“现在就去吗?”
“对,尽早找回她们。”
我已经不知道怎样表达了,沈婷看出了我的心思:“我说过了,这也是为了我。”
“感谢的话不用再说,等找回你的妻女,你要全力帮我找到我的姐姐。”
“嗯!”
我重重应道:“你等一下。”
我闭上眼,努力想着梦境里的场景。
“同心锁是在接近桥尾的位置。”
“你从桥头走的话,是在右侧铁链上。”
“只记得那么多了。”
“已经够多了,这样一来能节省很多时间。”
沈婷收拾好包:“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要保持正常一些,不要和别人多说。”
“昨夜应该是你刚才梦境中醒来,变得暴躁不安在房间里大呼小叫。”
“护士听到后给你打了一针镇定剂。”
“他们要加大你的药量被我阻止了,尽量别和他们沟通。”
“好。”
沈婷急匆匆的走了,看着她的背影,我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找到那个同心锁。
只有这样,才能证明彩晴和欣儿存在过这个世界上。
中午护士送来饭菜,见我冷静解开了一只手的捆绑带。
照常用过餐,护士收拾好快步离开,因为昨夜的异样,看着我的眼神里带有恐惧。
一直到晚上七点多,医院。
她来到病房后,表情要比昨日找到那封信激动的多。
看着她的模样,悬着的心终于落下。
“找到了,上面有你和彩晴的名字,还有你女儿陈欣。”
沈婷在包里掏出一个用纸巾包裹的物品,打开后是一把同心锁。
锁扣被沈婷用钳子之类的工具剪断。
经历了长时间风吹雨打,表面浮现出黑色污渍。
条幅早已不见,上面刻着的字体依然清晰可见。
左侧是‘陈毅’,右侧‘苏彩晴’,中间是我女儿‘陈欣’。
我鼻尖一酸,想伸手去拿,手被牢固在床上。
沈婷见状解开我的左手。
握住冰凉的锁,用大拇指抚摸着妻女的名字。
“吸烟吗?”
沈婷说着在包里掏出一盒烟,抽出一支递了过来。
我看了眼那盒烟,不是沈婷之前给我的细支,是黄色包装的粗支香烟。
当视线回到同心锁上,忽然之间,有残缺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。
我脸皮抽搐一下,闭上眼想抓住那些片段,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。
这是怎么回事?
我闭上眼咬起牙,寻觅着刚才那些一闪而去的画面。
有一个片段被我抓到,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,我好像来到一个公园里。
那公园里有一片树林,我蹲在林中吸着烟,似乎那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我遗忘了。
紧接着画面一转,我刚走到家门口,李奶恰好开门出来。
李奶见到我神情发生变化,我没有理她,开门进入屋中。
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两个片段,我竭力去想,无论如何也想起不来。
等我睁开眼,沈婷帮我点燃了烟。
我接过烟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,喉咙中传来灼烈,脑子有些眩晕。
“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?”
沈婷察觉到我的异样问道。
“嗯。”我眯起眼:“有一个残缺的片段,自己进入到一个公园。”
“公园有一片树林,林中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。”
“还有李奶,我开门回家,正好见到李奶出来,她的表情有些怪异。”
“还有吗?”
我摇了摇头:“没了,剩下的那些片段稍纵即逝,再去想也想不起来。”
“嗯,我先出去给你母亲打个电话,问一下她们有没有记起彩晴欣儿。”
“好!”
当下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,找到了同心锁,证明了彩晴和欣儿的存在,如此一来她们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?
期望越大失望越大,沈婷返回病房中时摇了摇头。
我握着同心锁一拳砸在床上,心里止不住的狂躁:“到底是为什么?!我们明明找到了彩晴和欣儿存在的证据,为什么她们没有回来?!”
“陈毅,理智一些。”沈婷走过来安慰道:“能发现那封信和这个同心锁,事情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。”
“我想你那些消失的记忆,正是找回彩晴和欣儿的关键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:“那些片段很模糊,只记得公园树林和李奶。”
“李奶她也没有了欣儿和彩晴的记忆,这一点我证实过。”
彩晴和欣儿消失前,李奶明明送给了欣儿一个玩偶,到后来她们被抓走后,李奶否认了这件事。
“那公园和树林你知道在哪吗?”
“似乎是北河公园。”
“能确定吗?明天我可以再去那里找一下。”
“应该是吧。”我想着片段里的画面:“进入公园的画面来说,是北河公园。”
“今天暂时先到这里,再多的话我怕你还会出现头疼的情况。”
“睡一觉,能不能再发生类似昨天发现同心锁的事。”
“好。”吸了口烟把烟头递给沈婷。
沈婷接烟的手微微抖动,我疑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我有一种感觉,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她们。”
掐灭了烟,沈婷把我绑回在床上后走出病房。
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去想那两个莫名其妙的片段。
不能前后联系在一起,为何会有这两个片段,又是何时发生的,自己一无所知。
那片树林总有难以言喻的感觉,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在那。
这次睡着后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。
第二天清晨,沈婷送药检查。
“有什么发现吗?”
“没有,我想了很久,昨天睡着后也正常。”
我苦恼道。
“北河公园那树林的确切位置知道吗?”
“具体位置不知道,隐约在树林里能见到一座凉亭。”
“之后再没有了其它信息。”
“等我下班了去看一看。”
“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。”
“嗯。”我附和道:“我不知道那片树林里有什么,感觉重要,似乎能找的话,彩晴和欣儿就能回来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沈婷上班二十四小时制,中午和晚上是护士送饭检查喂药。
病房墙上挂着表,到了九点多,沈婷来到了病房。
头发蓬乱,脸色苍白,双目中带着血丝,今天下班后没有睡觉。
“你也要注意休息。”
事已至此我知道急不得,不想让沈婷这么劳心劳力。
“没事。”沈婷脸上挤出一个笑容,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,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床上。
一张张的全是照片,是沈婷在北河公园用不同的角度照下。
“你看看哪一张的角度比较熟悉。”
“兴许找到同样的角度位置,能帮你回忆起什么事。”
大概有五十多张照片,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拍摄。
这两地都有我记忆中的凉亭,我也分不清是哪一座。
沈婷估计也猜出,所以把这两处有凉亭的树林全拍了下来。
扫视过这些照片,视线骤然停下,锁定在一张照片上。
左手被沈婷解绑,我伸手拿出那张照片。
虽然是在白天拍摄,但是这张照片的角度,和我记忆中的画面有些相同。
不过树木的大小,和落叶等细节有着不小差距。
至于为何要拿起这张照片,是我看着它内心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抗拒性。
极其不愿这张照片出现在我的视野里。
我把感受告诉沈婷后,后者把这张照片放回包里:“剩下的你再看看。”
“你先回去睡吧,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我看着疲惫不堪的沈婷劝道。
“没事,明天请了一天假,晚上回去可以好好休息。”
我也不再废话,一张纸的仔细查看那些照片,除了先前一张,剩下的都很陌生。
十一点多,迟迟没有新的线索,沈婷收回了所有照片离开。
等沈婷走后,又想起彩晴和欣儿,不知她们现在在哪,有没有受到伤害,是否能再次回到身边。
第二天在病房照常度过,第三天沈婷一上午没有见她,到了下午四点多,沈婷才出现在病房里。
今日沈婷没有穿白大褂,是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。
看着她的样子,一时间有些熟悉。
“沈医生,发现什么了吗?”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沈婷照旧把床摇晃一些,让半坐在病床上。
知晓会是这个结果,心里仍是难受不已。
“陈毅,你还没听过我表姐的事情吧?”
沈婷说道:“我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没办法照料我,初二的时候我来到了表姐家。”
“表姐一家人都很温柔,特别是她,对我很好。”
“不管有什么好吃的,总会让给我。我想吃什么,她都会第一时间买来给我。”
“我想就是我有一位亲姐,也不如她对我好。”
沈婷神情黯淡:“高中毕业后我和家人去了国外,我们依然是无话不谈。”
“有一天表姐告诉我她交了一位男友,他对她很好,说如果没什么意外,将来会嫁给他。”
“我说等表姐结婚,一定会回国当她的伴娘。”
沈婷抬起头只直视着我:“五年前,表姐失踪了,仿佛人间蒸发,一夜之间没有了她的消息。”
“警方在搜查中,认为表姐的男友嫌疑最大。可表姐那位男朋友,竟然成为了一位精神病患者。”
“警方没有找到我姐的信息,也没能从她的那位男友身上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。”
“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,警方无法逮捕她的男友,而表姐的男友,则住在了精神病院里。”
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婷,不明白她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。
“沈医生,你的表姐不是和彩晴欣儿一样消失了吗?”
“是的,不同的是我表姐是人为导致。”
“人为导致?”
这下我更加糊涂了。
“忘了告诉你,我姨妈叫林云,姨夫叫苏振洲,我表姐...苏彩晴。”
我神情剧变,苏彩晴不是我妻子的名字吗?
林云是我岳母,苏振洲是我岳父。
沈婷没有理会我的震惊,起身继续说道:“彩晴姐的男友是遭受到什么重大打击,心理崩溃后变得疯疯癫癫。”
“这不是我要的结果,我想找到我姐,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所以我在国外花费了两年学习精神心理上的医学,通医院,找到了我姐的男友。”
沈婷走到窗前,打开窗点燃了一支烟:“我发现通过药物的治疗,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,唯独不记得我姐。”
“越是如此证明他越是有问题,这在医学上叫做选择性的失忆。”
“沈医生,你再胡说什么?!”
我终于忍不了打断了沈婷话:“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?!你表姐怎么可能是彩晴!”
突然,沈婷转过头,脸庞愤怒至极,咬牙切齿死死盯着我:“我姐就是彩晴,是你这杀人凶手杀了她!”
眼神里的仇恨,要把我千刀万剐一样。
我被这一幕吓了一跳,不知所措:“你...你再说什么?我怎么听不懂?”
“听不懂?”
沈婷大步走到我床边,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,放在我眼前大声质问:“这是什么?!”
照片上是一具埋在地下的白骨。
“这就是你要找的彩晴,苏彩晴!也是我的表姐!”
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,看着照片上的白骨,胸口发闷,竟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“陈毅,五年前你杀死我表姐,把她埋在北河公园树林里!”
“说!你为什么要杀她!说!”
怒不可遏的沈婷一巴掌打在我脸色,清脆的声音在病房中回响。
我呆呆的看着沈婷,此刻她双眸通红,紧握双拳不停发抖。
“你...你说什么?我杀了彩晴?不可能,她们是绑走的!”
“放屁!”
沈婷抬手又一巴掌扇在我脸上:“我表姐在五年前失踪,警察找到你的时候,你却神经失常进了精神病院!”
“那天我就在她碑前发誓,一定要找到杀她的凶手!”
“现在警察已经找到了我姐的遗体,等经过DNA对比...”
“不要再说了,我没有杀彩晴!”我朝着沈婷咆哮道:“她们是被人绑走的!”
“绑走?那只是我之前潜移默化灌输给你的记忆。”
“你已经在这病房里待了五年!”
最后这句话犹如火车撞在心口上,刹那间,众多记忆灌入到脑海里。
挣扎过后看向面前沈婷,不,她不是沈婷,不是我的小学同学,医院的医生,林语岚。
我想起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她,她的胸前名牌写着林语岚三个字。
林语岚,这个名字我知道,彩晴和我说过很多次,是她的表妹。
之后林语岚成为了我的医生,她每天都坐在那张椅子上对我讲着故事。
讲的是一位女人交了一位男友,相识两年后结婚怀孕生子。
女人温柔贤惠,丈夫挣钱养家,一家其乐融融。
我很喜欢林语岚讲的这个故事,天天会用心去听。
林语岚让我当成故事里的丈夫,时常叫我参与到这个故事里的创作中。
因琐事和妻子发生争吵,因家庭负担拼命赚钱...
耳濡目染中,逐渐我把我自己当成了故事里的主人公。
直到前几日,林语岚那天讲到一家三口在吃饭时传来了敲门声。
‘你好,我是咱物业的人,楼上说你们卫生间一直漏水,我来看一下...
妻女被那些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掠走,丈夫昏迷前,听到妻女大声呼喊救命。
林语岚在讲到这里时,快步走到我面前:“这个故事三人的名字,丈夫叫陈毅,女儿叫陈欣,妻子叫苏彩晴。”
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,正是苏彩晴。
见到照片上那熟悉的面容后,头脑发昏,胸口沉闷,心像是被撕裂般痛的晕了过去。
怪医院看望过我。
怪不得那些护士每天送餐检查喂药那么熟练,这已经持续了五年。
为什么林语岚不让我和护士们多聊,是怕暴露出了我早住在这里。
林语岚见到我抽烟后的失态,医院里从不吸烟,而那黄色包装烟,是我以前最爱抽的牌子。
是林语岚故意买来,想唤醒我的某些记忆。
沈婷,当然熟悉,林语岚在讲故事中提到过好几次,主人公丈夫有一位初中同学,叫做沈婷。
常说的那句‘不止是在帮你,也是在帮我自己。’
我根本没有和彩晴结婚,更没有闺女欣儿。
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假的,是林语岚花费三年多的时间,一步步设计,为了就是......
我身体一震,画面在心底深处浮现,渐渐拼揍成一副整体的画。
五年多前,在一场饭局结束后,醉哄哄的我跟着朋友去了一个赌场。
这一赌,便再也收不住。
魔怔了般不止输了原本父母给我首付买房的钱,还借了许多外账。
那天晚上,我和彩晴在北河公园发生争执。
彩晴的表妹打来了一笔钱,是孝敬彩晴父母。
我想用这笔钱去赌一把,彩晴死活不同意。
我已经深陷赌局其中,争吵着出手打了彩晴。
彩晴倒地之后,我叫她把钱转给我,彩晴不肯。
晚上喝了不少酒,用皮带勒住了彩晴的脖子。
我大喊着叫她转账,彩晴偏不,说死也不会转。
一怒之下再加上酒精的作用,手中力道加大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彩晴慢慢的停止了挣扎。
后知后觉的我,才发现彩晴被我活活勒死了。
当时我很害怕,也不知道再想什么,鬼使神差的把彩晴抱到公园树林里。
恰好公园白天在施工,工地里有工人留下的铁锹。
林中土壤稀松,我用铁锹挖了一个大坑把彩晴埋了进去。
等处理完尸体,我蹲在地上抽了支烟,眼前的场景正是那残缺的两个画面之一。
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,开门的时候李奶从屋内出来。
看见我李奶表情一变,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。
我回到屋里,站在镜子前才知道,身子除了到处是黄土外,还有着殴打彩晴时留下的血迹。
我真不知道那时自己脑子里想的什么,换了身干净衣服,把带有血迹的衣服扔掉。
在浴室冲洗的时候,慢慢恢复了理智。
愧疚,自责,害怕,后悔,愤怒各种情绪涌上。
我坐在淋雨下,看着杀害自己心爱之人的双手,再也绷不住的大哭起来。
双手敲打着地面,到最后用头撞击墙壁。
后来整个人进入疯傻状态,送往了精神病院。
“全部想起来了?”
林语岚语气冰冷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‘啪!’林语岚一掌打在我脸上愤怒喊道:“对不起能让我姐回来?!”
“你这杀人凶手!我姐是多么爱你,你却...你却...”
这时,病房门被人打开,数位警察快步进入病房,拉开了林语岚。
多年的隐忍林语岚再也禁不住,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陈毅,我们是天丘市刑侦支队,我们怀疑你与一起五年前的杀人埋尸案有关。”
我死死咬着嘴唇,丝毫不顾流下的鲜血,喃喃念叨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...”